复旦赵星教授:上海“虚实交互”方案或为元宇宙发展形态最优解
近年来，元宇宙成为热门词汇，其承载了政府高度重视、资本争相投注、媒体密切关注以及大众热切憧憬。6月16日，2022年上海全球投资促进大会召开，大会集中发布了元宇宙、绿色低碳、智能终端、数字经济四个“新赛道”相关内容。上海对于元宇宙的发展计划进一步明晰。2021年底，上海市经信委发布的《上海市电子信息产业发展“十四五”规划》首次将元宇宙写入地方产业“十四五”规划。作为国内较早提出元宇宙发展创新思路的城市，上海提出的元宇宙规划亮点何在？规划为中国元宇宙发展遇到的问题提供了哪些解决方案？全球以及国内元宇宙产业投资、布局现状如何？企业获得超额财富的密钥是什么？财联社|鲸平台记者就此采访了复旦大学大数据研究院教授、复旦大学国家智能评价与治理实验基地副主任赵星。以下内容提炼自对话内容：元宇宙发展形态的三个方向赵星对鲸平台表示，元宇宙概念从2021年年中起被大众广泛讨论。2021年12月，上海市委市政府在2022年度经济工作会议上，表态“引导企业加紧研究未来虚拟世界与现实社会相交互的重要平台”，这是中国省级政府首次对元宇宙相关产业概念发表方向性意见。这个表述也被广泛认为是元宇宙在虚实交互方向研究的一个重要起点。关于元宇宙发展形态的探讨，目前普遍存在三个方向。第一类是美国facebook、meta等游戏巨头企业提出的，要在线上构建一个虚拟世界或社交空间，其本质是虚拟空间。韩国等国家在这个方向上动作积极，但有一定 “脱实向虚”意味，包括打造虚拟政府，让大家到政府虚拟大楼中办理业务。第二类是数字孪生方向，数字孪生的应用早于元宇宙概念爆火，它已被广泛应用于工业等领域，包括城市数字孪生、交通道路数字孪生等，例如上海市的虹口区已建立了颇具规模的航运数字孪生系统。这个方向的特点是，它会基本遵照现实世界去复刻一个虚拟的数字孪生系统。第三类是上海市提出的“虚实交互”方向，是一类全新的元宇宙或数字空间构建模式。“虚实交互”方向是基于实体的经济领域（包括工业、商业、政务、文旅、教育、办公、文化行业等），去以虚促实和以虚强实。这个方向的核心依然在实体经济，却可以通过打造一些虚实交互的空间，去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
“虚实交互”的落地应用据赵星介绍，在上海，很快就会见到诸多元宇宙“虚实交互”的落地应用。作为中国消费最有活力的城市之一，上海商圈、商业综合体竞争激烈。原计划2022年会落成多个10万平方米以上的商场。为了脱颖而出，许多商场的策略就是基于元宇宙概念，打造虚实交互的场景。在不同季节、节日呈现不同场景，实际硬装没有改动，成本可接受，换了虚拟的光影，却能给消费者全新的体验。虚实交互方向在教育也有广泛的应用。虚实交互教育方式是基于实景的，学生来到教室，使用智能化的电脑，通过AR、VR设备看到数字内容。比如，当老师讲到恐龙，学生看到的恐龙栩栩如生，动作声音环境逼真。这使得教育回归了本质——“一种切身、沉浸式的体验”。元宇宙还能满足一个教育领域的刚需——即教很多以前不能教的内容。例如，国家重点发展的职业教育中涉及不少特定操作，例如有的工业领域传授机床操作技术，机床型号多达几十种，学校无力购置齐全，而部分机型运行成本一天高达数万元，利用VR、AR手段让学生去学习操作，成本会大大得以节省。
“虚实交互”方案优越性何在？目前，赵星正领衔建设一个由全球十余家元宇宙头部企业、国内十所顶尖高校及事业单位共建的“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创新中心”。赵星表示，这个中心的名字，是受到了上海市政策创新的启发。赵星告诉鲸平台，上海的政策有两大亮点。第一，基于虚实交互的元宇宙发展，避免了“脱实向虚”，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纠缠于“去中心化”的争论，更加配适中国国情与现有产业结构，让中国市场尽快享受到元宇宙技术为诸多产业带动的活力。第二，它非常明确地指引了我国未来应该发展哪些元宇宙相关核心技术。上海市更大的决心在于，希望通过深耕这些技术，解决中国在信息产业很多关键技术上被美国卡脖子的问题。此外，政策里还有针对具体行业做元宇宙相关垂直赛道的规划，是一个务实而完整的政策。事实上，美国许多科技巨头企业，也并没有完全按照纯虚拟世界构建的方向发展元宇宙，比如专注于AR增强现实的苹果，利用数字孪生做实景地图的谷歌等。这些西方科技公司的选择，可以侧面为上海的思路提供佐证。
企业敲开元宇宙大门的密钥谈及企业进入元宇宙世界大门的核心产品与技术，赵星告诉鲸平台，未来有一个产品十分关键，即用户端的交互设备。上一代移动互联网关键入口设备是手机，苹果的第一代智能手机凭借此设备创造了苹果帝国。未来企业要抢夺的下一代交互设备有可能是眼镜、手环、脑机接口、新形式的手机、智能汽车等。国际巨头对于设备形态的想象也都是不同的，谷歌押注眼镜，苹果押注增强现实AR。最近要重新创业的罗永浩，似乎也要做增强现实AR。无论形态如何，这种设备的使用场景比手机要大得多，它会涉及到每个人的工作、生活、娱乐，它的性能和信息处理能力是目前手机不能比拟的。人们甚至还没有思考好，应该按照手机还是汽车的价值去定价这个设备。有一种说法，元宇宙是下一代的互联网，赵星认为，更准确地说，互联网是上一代的元宇宙。“互联网是史前的元宇宙，那时，现实、虚拟和虚实交互的元宇宙空间都已经抽象出来了，但元宇宙的主要居民——数智人、虚拟人都还没有进化完成。”
“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创新中心”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创新中心是全国第一个以虚实交互作为核心的方向的一个元宇宙机构。据赵星介绍，该中心也是一个功能性、生态性的机构，目前机构参与院校包括10所国内著名高校，包括浙江大学、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人民大学、中山大学、武汉大学等。谈及近一个月来的进展，首先，作为生态级的机构，中心一个重要责任是要在上海营造出元宇宙发展的一些核心群体。团队现在举行过多次活动，在疫情期间，团队举办线上论坛，邀请以长三角地区为主，也囊括全国专家学者，对行业进行讨论，参与专业人群超过40万人次。同时，中心也在制作关于相关前沿技术研究的报告，报告涉猎的技术包括全球元宇宙前沿技术、产业及部分关键垂直赛道核心技术等。比较有趣的是，艺术进入了团队的重点研究视野。因为当人们要构建虚实交互的场景时，设计是非常重要的，当元宇宙相关技术被共享、拉平，决定用户体验的就是设计。艺术藏品、数字人、虚实交互场景、线上虚拟空间的建立等，都需要工业设计、艺术设计、UI设计、场景设计等技术来搭建。设计、数字艺术行业，可能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
各地元宇宙产业发展现状在赵星看来，全球争相布局元宇宙，中国无论在技术上，还是方案上，都需要走自主可控道路。因此，中国很有必要做出自己的终端入口。目前中国已初步具备这个能力，存在的瓶颈，主要还是在于芯片研发等。如果中国能够通过元宇宙大规模应用这一契机，把芯片等技术提升至世界一流，元宇宙将助力中国摆脱其他国家技术压制。在软件的应用层和硬件应用层，中国潜力巨大，然而，向下追溯到中层软硬件，包括游戏引擎技术等，中国依然落后。要实现追赶，需要大规模投入。在元宇宙价值被公认之前，游戏引擎只活跃在文娱领域，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当游戏引擎大概率会变成构建元宇宙虚拟世界的核心平台，相关企业或许应该考虑进行全面研发。而最上一层，是内容开发层。在赵星看来，在内容开发层，中国有机会比美国做得好，中国用户对于内容创造性已经体现在了现有移动互联网环境中。中国有最广博的文化积淀、最庞大的内容创作群体、最大的内容消费群体。可以预见，这种优势会延续到元宇宙。据赵星介绍，纵观中国各个区域，北京和大湾区在元宇宙很多的垂直赛道投入了大量资金。不仅投资手笔大，政策发布也十分密集。政府投资方式是多元的，一般为引导基金形式，也包括针对初创企业、相关研发申报项目等给予资金补贴。每个城市对于发展元宇宙的具体方向也有差异。赵星团队观察到的现状是，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河南、山东、山西做法均不一样，例如在XR领域，山东和青岛趋向虚拟现实VR，而浙江和杭州相对聚焦于增强现实AR。
与北京、大湾区相比，上海由于受疫情影响，进程比预想滞后。“但上海一定要避免像上一次产业大热点互联网一样，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赵星也指出，上海非常独特优势在于，这座城市在联动整个长三角之后，未来三十年在元宇宙领域的消费能力可以称之为全球最强，这是上海以“虚实交互”为核心路线去发展元宇宙最大的优势所在。若政策与治理得当，有望闯出一条不同于西方的元宇宙良性发展中国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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